/雪怪
越靠近年底的時候,似乎就越能體察到哪些地方擦了傷。
但必須繼續走。靈魂在體內躁起來,要跨過無底的年,假裝那些傷會修補如常,繼續走,前方總是要有個美好的想像才能夠繼續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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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不總是乾淨的。
在路邊充斥著許多髒的冰、髒的雪,又融又凍,到後來都不是自己。也許那就像是一年到頭生活的過程,又融又凍。冬天,我們在積雪裡試圖保持純白,努力地不弄髒一些地方,然而,後來卻還是不斷地,只注意到那些髒的。好像擁有再多地白都不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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踩在雪上的時候,聲音與感覺,都很像在踩那種很舊的絨毛毯子。雪還不是很厚,卻也有了三公分左右,有了積雪,世界幾乎變成了全白的,才真正感覺到雪白得刺眼是甚麼感覺、在極地裡需要墨鏡是怎麼樣的邏輯。
剛累積兩三天的雪,還不很結實,腳一踩就陷下去,它們不爭氣地散開、扁去,留我的身後留下明顯地凹痕。腳這麼地大還以為是野獸呢,成群的烏鴉在天空中轉,我好像能聽見牠們這樣說。其中一隻烏鴉在樹梢間停了下來,一瞬間我還以為他不存在。
黑與白是如此相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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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不做個雪怪呢?大膽地走,也不畏畏縮縮,一樣好或壞的東西,黏在身上。受傷了又怎樣,年是無底又怎樣,破損照舊的同時,雪亮也還在身上,沒有甚麼好怕地,繼續走。
烏鴉還說,磨損的缺口,說不定還能積滿更多的雪呢。